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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的歸途——「海旺天光邱和順被遺忘的32年」竹南場觀展心得

從臺北到竹南,這說遠不遠的八十公里,是邱和順等了三十餘年平冤的路程,然而時至今日,自由卻愈發遙遠;證明自己的清白,究竟要費多少個看不見日月星辰的年歲,多少個對故鄉海風輕拂的想念。

竹南作為一個因科技工業而興盛發展的中型城市,近日舉辦了一場關乎司法和社會的展覽,使人深具興趣,那是我始終一半了解的邱和順案,便決定與父母和妹妹一同前往竹南一探;「海旺天光」是這個展覽的名稱,六十年前四月七號的那天,故鄉竹南龍鳳漁港的大豐收成了邱和順小名「海旺」的緣由,而他記憶中的那片大海,是思念三十載的波瀾,那麼從不見天日的狹小牢房,到真正清晰的「天光」又還有多遠呢。八年前,邱和順的媽媽在竹南后厝龍鳳宮前,同眾救援組織推動連署,只盼能將邱和順救出;今日,八年過去了,媽媽走了,邱和順隨時面對槍決的執行。

我相信社會上不少大眾會質疑邱和順的真實無辜存在與否,這也實屬自然,但在觀展後,經過更進一步的了解與認知,我也看到許多人慢慢得到了對於疑惑的解答。對我而言,展覽最難忘的莫過於針對重要證物的遺失,法官認為其中所致的不利益不應由被害人家屬承擔,這樣的看法固然認同,然而本遺失所致的不利益難道就應由邱和順負責;另外,當時以法所不允許的灌辣椒水、毆打和辱罵脅迫等刑求方式逼迫邱和順承認犯罪的警察,爾後也被證明確有其事且遭判刑,但司法依然堅持死刑定讞;不過最讓人害怕都不是這些,而是當時一段記者採訪警察和邱和順的新聞剪影,警察在所有媒體前呼籲邱和順承認自己所未犯下的錯,邱和順只能充滿無奈的表示要我認就認,但沒做就真的沒做,這之中的氛圍或許彰顯著當時甫解嚴的臺灣社會,是如此的堅定地認為這名所謂的嫌疑犯是何等的萬惡且毫無悔意。多少年過去,二十一世紀的當代社會又何嘗有習得無罪推定,而這之中又有多少你我只是再尋覓一個得以譴責的出口呢。

多少遭受司法不當侵害的受害者們,依然期待司法實現那原本即應負擔的責任,在這之中,身為青年的我們或甚至我們每一個公民又應扮演什麼角色;摧毀他人的一生,只須司法的幾個決定,而證明自己的清白,卻費盡了邱和順的一輩子。展覽後我決定一訪八年前邱和順母親推動連署的那座廟埕,也去了法院聲稱邱和順棄屍的那片海岸,最後我站在當初命名邱和順為海旺的這座漁港,我們都應該明白,這不只是一個人或一個家庭的悲劇,更是整體國家社會的錯誤,是否應在尚能改善時往更好的方向邁進。

臺灣在工業創新的助瀾下,愈趨成為全球科技巨擘,然同時需要面對的是那真正的茁壯與進步應立基於對自身社會的反省與了解之上,惟有當我們越願意誠實地面對自己,往後工商的卓越發展方能愈發順利;回頭一望,今日推動不易且對話成本甚高的國家轉型正義,何嘗不是過去政府所造成的問題而當時未為處理和面對,再觀這數十載所生之冤錯案件,若當代社會決定集體失憶,那也僅是將問題留給下一世代的不負責任之行為;工商發展或許能使國家在特定領域成為世界領先,但真正誠實坦然的社會對話和反省才得以成就這一整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