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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昔的自由夢|看香港與台灣佔領運動與集會自由

作者為留學台灣的香港人,出生於比「97後」更迷惘的98年,人生最叛逆的時期看著「反國教」、「反新界東北」、「831決定」、「大專生罷課行動」和雨傘革命,參與政治啟蒙來自於「可以投自己想要的特首好爽」,2014年7月1日第一次參與理性遊行,及後參加「不屬於他」的大專生罷課行動和雨傘革命,當時的角色是搬運物資和坐在街頭上吃冰棒;爸爸問我「你知道民主是什麼嗎?」我回答「我只想投票選我要的人。」

「香港這個地方,代表人權和自由,他是台灣人的希望,彷彿燈塔的存在。」林佳和教授如是說,時空背景是1970年代的台灣人對香港的想法。

看過兩年前警察無差別揮動警棍、白衣人追打黑衣遊行人士和日前國安週的新聞畫面,這句話,乍聽之下,確實感覺諷刺,也難以想像當年台灣人視角裡所看到的香港,「竟然是長這樣」。

但從另外兩位年輕人身上,其實仍然能看到:「香港這個地方,以前、現在、以後,一直、仍然、永遠代表人權和自由。」

當那群「無大台」的黑衣人成為世界人權燈塔

照片/Studio Incendo

每個人穿上黑衣、戴上口罩,這群「不知名」的人,卻入選《時代雜誌》最具影響力的網路名人榜,撼動國際社會。

太陽花運動發生的那一年,也是唐紋在台灣留學的第一年。唐紋來自香港,就讀社會學相關科系的他,當年從台灣的西半部,漏夜趕上往台北的車子,為他開拓一條「不在計畫內」的生涯路線。

「當年雨傘革命發生的時候,我看著新聞畫面就哭了;我有想過要立刻買機票,回香港跟大家站在一起,但我最後選擇了『別的方式』。」當年不到20歲的唐紋,寄信給全校超過100個通識教育課程的教授,自動請纓到課堂上跟台灣學生分享「香港怎麼了」,發揮年輕人專屬的影響力。

「我去通識課介紹香港人這些年來是怎麼樣受壓迫,本來以後沒人會鳥我,沒想到最後反饋還不錯!」

太陽花運動發生在雨傘革命之前,2014年的台灣新世代,對於香港人如何辦到拿著雨傘,對抗公權力的警棍和水砲,還是抱持好奇心,和一定的憧憬與理想,台灣人都想看香港人是怎麼做得到的。

「雨傘革命和反送中運動,對我的生涯規劃影響很深。」唐紋(司改會&經民聯工作描述),因為他也擔憂台灣會成為下一個香港,香港成為「中國香港市」以後,台灣就會是下一個獵物。

生而有罪的香港人

照片/維基百科

「為什麼台灣人可以佔領立法院,香港人佔領街頭就是違法、就要去自首認罪?」這大概是台灣和香港的抗爭者,都有的共同的問題。

跟唐紋恰好相反,江旻諺是台灣人,2014年在香港大學就讀,正好親自見聞雨傘革命的發生。縱然因為擔心過度參與在政治行動中,會被遣返回國而沒有站在抗爭的最前線,他身為一個局外人,卻看到香港人「不太一樣」的一面——香港人一點都不冷感,而且每一個人都可以在自己所相信的政治光譜上,為這場運動付出。

「2019年香港的討論是要走和平理性非暴力路線,還是暴力路線,或發展出其他自己特色的路線。」當年最後發展成「無大台運動」,成就一場沒有固定路線的運動,長期抗爭行動中,每一個人都找到自己的角色、優勢和定位,為這場運動付出。

比香港更自由的美國、德國、台灣等地,公民力量都不見得能做到如此的團結;香港人在這兩次運動中所呈現的團結,創造出自己特色的社會運動,不但台灣人欲借鏡學習,更是令國際社會讚嘆欽佩。

台灣是下一個香港   還是其實香港可以是下一個台灣

照片/Studio Incendo

林教授丟出一個2個很震撼的題目,讓大家在兩位年輕人的經驗分享後,腦筋突然動起來。

一個跟林教授專長的公法相關:如果今天,「白狼」張安樂號召支持兩岸統一的民眾,佔領立法院議場,說「這是一場公民不服從」,你覺得這符合「公民不服從」的定義嗎?

另一個問題純粹政治:到底台灣是下一個香港,還是香港是下一個台灣?

有別於兩位年輕人擔憂台灣終究變成下一個香港,林教授卻提出另外一個想法:其實香港可以是下一個台灣。

其實台灣人一直看著香港人,如何奮勇面對中國威脅,不「起錨」、拒絕「袋住先」、爭取雙普選,台灣人一直思考一個問題:如果一國兩制當年是首先在台灣實現,台灣公民社會能號召650萬的人,上街抗議中國威脅嗎?

從1970年代到2014年,從2014年到2021年的今天,其實香港的形象,仍然如林佳和教授所說,代表人權與自由,是台灣人的希望,是燈塔般的存在;只是歷經半個世紀後,這句話上面,多了幾具漂浮海上的屍體,還聚集了很多人的鮮血和淚水。

甚至,香港所象徵的人權與自由,漸漸成為世界的燈塔;縱然雨尚未停,前路仍然一片茫然,我們必須相信雨後終究會天晴。